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胖胖油條和豆腐西施美文
小區(qū)門口有家小吃店,門面雖小,生意卻很火。尤其是早晨,豆?jié){油條供不應(yīng)求,成了小區(qū)一大亮點。
老板是個外鄉(xiāng)人,個子不高,一張臉白白的圓圓的,從早到晚掛著笑容,顯得敦厚又和氣。老板炸得一手好油條,酥黃脆軟,香味迷人,大家叫他油條胖胖,又叫他胖胖老板。
老板娘卻生得楊柳細(xì)腰,眉清目秀。她做的豆?jié){又鮮又白,滋味醇厚,自然大家就叫她豆腐西施,又叫她豆?jié){西施。無論叫她什么,她不急不惱,嘻嘻笑著,該干嘛干嘛。
炸油條的鍋又圓又大,天還沒亮,胖胖就守在油鍋旁,一支一支地切了炸,炸了切。他雙手提起一支又一支切好的油條,先在熱油里蘸一蘸,溫一溫,再放進(jìn)滾油里,那鍋中立刻唰唰地開出滿鍋的油花,油條在油花里翻了幾個滾兒,便膨脹得大大的,黃黃的。炸得的油條在鐵箅子上站成一排,不等站齊就被人們分去,或滿足口腹,或帶到自家的餐桌上。
胖胖得意地?fù)P起臉,對進(jìn)進(jìn)出出的顧客笑臉迎送:“請進(jìn)吧您哪!歡迎您再來!”
“好的好的,謝謝謝謝!油條胖胖,別再減肥啦。行嘛,老板?”說這話的是皮包李,他一年四季皮包不離手。
老板滿臉堆笑地說:“好好好好,您說的是,下回一定改進(jìn)!”
老板娘裊裊婷婷地在店堂里穿行,招待顧客!澳茫@是您的油條,請您拿好。歡迎您再來!您好!這是您要的豆?jié){,請您慢用!”無論對誰,她都這樣柔聲軟語,客客氣氣。
“謝謝!嗨,我說豆腐西施,今兒這油條減肥,豆?jié){也有點稀呀。稀釋稀釋,名副其實嘍!”說這話的是眼鏡張,一個貧嘴薄舌的小伙子。
老板娘嘻嘻笑著說:“好的好的,您說的是,下回一定改進(jìn)!”
話雖這么說,下回你再來,胖胖的油條還是在減肥,豆腐西施的豆?jié){還是“稀釋”,可小店的生意也還是那么火。原因很簡單,這家小店炸出的油條口感最好,豆?jié){的味道也最純正,價格更不比別家的高。再說,誰家也不在乎這點錢,吃不夠,你就多買點嘛。
一天,居委會的魯奶奶來到小店,要了一碗豆?jié){,兩根油條,坐在一邊慢慢吃著。魯奶奶吃好了,并不想走,仍坐在那里看熱鬧。
豆腐西施從沒見過魯奶奶,以為她是過路的客人,就泡了一壺茶,笑嘻嘻地端過來。
一個小女孩跑過來,手里捧著幾個橘子,踮著腳給魯奶奶放在桌上:“老奶奶,請您吃橘子!”
“謝謝你,姑娘!奶奶不吃,你自己吃吧。多好的孩子!”魯奶奶見豆腐西施一邊忙著手下的活,一邊望著這女孩,臉上充滿愛意,知道這一定是他們的女兒。
女孩吃力地跪到方凳上,在桌上鋪了一張紙,拿出彩筆在紙上畫起來。女孩畫得很用心,小小鼻尖上都沁出了汗珠,周圍的亂亂哄哄,對于她好象不存在。
陽光透過小店的窗子,照在胖胖老板光亮的額頭上,生意漸漸冷清下來,爐邊的缸盆也見了底。胖胖老板把爐火熄滅,鉆近小小的操作間,忙著為中餐做準(zhǔn)備。
豆腐西施熟練地刷洗著盤子碗的,嘴里還操著外鄉(xiāng)話嘮叨個不停。
魯奶奶聽不大懂外鄉(xiāng)話,大概意思是嘟囔老公不知道愛惜身子,歇上一會兒,吃點東西,再干也不遲嘛。
胖胖老板很聽話,將手上的活兒撂下,到女孩旁邊坐下來。豆腐西施立刻給丈夫端上早點:兩個干饅頭,一碟腌蘿卜,還有一碗稀豆?jié){。
過一會,豆腐西施又給老公送過來一個腌雞蛋,胖胖連說“不吃不吃”。豆腐西施不理他,剝開雞蛋皮,給老公放進(jìn)碗里。
魯奶奶心里有話,正尋思著怎么開口,思路卻被胖胖老板的話打斷了:“閨女!爸看看你今天畫的什么?哈哈!這是畫的我么,我就這么丑呀!畫你媽媽還挺象的……”
魯奶奶好奇地湊過去看。誰知不看則已,看了就立刻被吸引住了。
這孩子畫得還真不錯:胖爸爸手里拿著油條,臉上淌著汗珠,他面前是一口大鍋;瘦媽媽雙手捧著一碗豆?jié){,眼睛瞇瞇的,嘴巴翹翹的,笑得很甜;紙上還歪歪扭扭寫了“我的爸爸媽媽”幾個字。
魯奶奶退休前是教師,雖然教的是歷史,對兒童畫也懂一些,她斷定這孩子是棵好苗子。
魯奶奶問:“老板,您的孩子多大了,上幾年級?”
胖胖老板答:“哪有幾年級呀,她才6歲。不過,也快該上學(xué)了,等秋天吧!
魯奶奶又問:“她這畫,是跟誰學(xué)的?她還會寫字!”
胖胖老板說:“還能跟誰學(xué),自己瞎畫著玩唄。寫字,是她媽媽教的。上學(xué)的事,還在鏡子里照著呢。外鄉(xiāng)的孩子入學(xué),要交借讀費3萬!靠這豆?jié){油條,哪年哪月能湊齊3萬呀!”
魯奶奶說:“您說得是呀,這筆錢不是個小數(shù)目!庇謱π∨⒄f:“姑娘,你畫得真好!奶奶喜歡你的畫,送給奶奶行么?”
女孩天真地說:“好吧,奶奶拿去吧。我還能畫好多好多!”
魯奶奶收下畫,又對女孩說:“謝謝你!”
油條胖胖見女兒的畫還真有人喜歡,樂得合不上嘴:“好閨女!以后可要好好畫,把老爸畫得帥一點!
魯奶奶說:“老板呀,我坐在這兒沒走,是想跟你說幾句話。我是小區(qū)居委會的,來這兒,一是了解點情況,二是想給你們提點建議。我聽了不少議論,就來了。”
胖胖老板聽了這些話,趕緊站起來,陪著笑臉,緊張得說不出一句整齊話:“您,您看……我們……”
魯奶奶連忙解釋:“老板,你別緊張嘛。這經(jīng)營上,管理上,我不懂,也管不了,管不著。我今天見你們的確很辛苦,服務(wù)得很周到,店里的清潔衛(wèi)生也沒什么可挑的。特別是了解到你女兒上學(xué)的難處,很同情。我也理解你們?yōu)槭裁从蜅l減肥,為什么豆?jié){加水?墒牵窟@辦法,也不能解決問題呀。我是從教育部門退休的,在各個學(xué)校還有幾個熟人,我馬上就幫你們?nèi)ヅ芘,這孩子有天分,不能耽誤孩子前程!
魯奶奶說完,就告辭了。油條胖胖和豆腐西施連連稱謝,雙雙送出門外。
幾天過去,魯奶奶來了。她跟油條胖胖和豆腐西施招呼一下,就坐到一邊悶聲地喝著豆?jié){。不用問,她十有八九沒跑出什么名堂來。
魯奶奶看到皮包李進(jìn)來,就把他叫過來,拿出女孩那張畫給他看,又跟他說了好一陣子,最后交代說:“該打點就打點,開銷花費找我報銷。”又朝油條胖胖努努嘴說,“可不許跟人家張嘴,記住了!”
皮包李畢恭畢敬地說:“老師,不就是給油條胖胖催肥嘛,有您這句話就全齊了!
又幾天過去,魯奶奶又來了。她跟油條胖胖和豆腐西施點點頭,不吃不喝,沉著臉,坐在那里兩眼發(fā)呆。看得出,情況有些不妙。
魯奶奶見眼鏡張進(jìn)來,大聲招呼過來,又拿出女孩那張畫給他看,還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本子,一頁又一頁地給眼鏡張講解。兩人越說越投機(jī),魯奶奶的臉色漸漸多云轉(zhuǎn)晴了。
最后,眼鏡張把本子收起來,臨別說了句:“老師,您這一炮打出去,就喝不到‘西施’豆?jié){嘍!”
幾天后,眼鏡張寫了一篇文章發(fā)表在晚報上,題目是《這些孩子的借讀費該誰買單》。魯奶奶走訪一百多個外鄉(xiāng)務(wù)工人員的家,發(fā)現(xiàn)有幾十個孩子入學(xué)難,這些情況都被眼鏡張寫進(jìn)文章里。
文章引起巨大反響,媒體網(wǎng)絡(luò)紛紛響應(yīng),小女孩的照片和她的畫,也被刊登在報紙上。
那么,到底誰該為這些孩子買單呢?市長發(fā)布指示說:今后再不準(zhǔn)向外鄉(xiāng)孩子收什么借讀費!借讀費一筆勾銷了,誰想買單也用不著了。
小店里的生意更火了。
皮包李捧著油條,豎起拇指“加肥的油條,加肥的胖胖!”
胖胖老板只知道一個勁兒地笑:“哈哈!哈哈!”
眼鏡張端起豆?jié){,怪聲怪氣地喊:“嗨!我說,豆腐西施,這豆?jié){咋不‘西施’啦?”
豆腐西施樂得抿不上嘴:“嘻嘻!嘻嘻!”
魯奶奶來了,女孩送了一張新畫的畫。魯奶奶一看就笑了。
那上面畫了兩張圓圓的臉,紅的象油條爸爸,黃的象豆?jié){媽媽。爸爸媽媽好高興,眼睛笑得瞇瞇的,嘴巴樂得翹翹的。
再仔細(xì)看,那紅的臉又象太陽,那黃的臉又象月亮。太陽月亮的中間,有一顆綠綠的小星星,四周還圍著一顆又一顆七色的小星星。
畫上的題字還是:“我的爸爸媽媽”。
魯奶奶懂了:在孩子的心目中,油條爸爸是太陽,豆?jié){媽媽是月亮;皮包李、眼鏡張們,就是環(huán)繞日月的小星星;而離爸爸媽媽最近的小星星,當(dāng)然就是她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