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瓷似的女人,船似的男人美文
若用瓷來比喻女人,王書桃一定不是有著細(xì)腰形狀的優(yōu)雅名貴的青花瓷。王書桃是一只粗瓷碗,笨白的粗瓷底上描上兩朵藍(lán)花瓣,看上去倒也順眼可意。粗瓷碗最大的好,是拿來用的,不是擺設(shè),例如盛飯裝湯,人就覺得這日子有煙火味,不縹緲,王書桃就是這樣一種女人。
當(dāng)初周曉軍的父母就是看上王書桃的實(shí)在,結(jié)婚就是要實(shí)在。周曉軍看王書桃,說不上好來,當(dāng)然也挑不出不好來。要從笆門對笆門,柴門對柴門這一婚姻格局上說,王書桃絕對配得起周曉軍,家境相當(dāng),外貌相當(dāng),王書桃書讀到初中畢業(yè),就不愿再讀,去服裝廠做了一名女工。他周曉軍也是娘老子求著他也不肯跨進(jìn)高中大門一步,他學(xué)了油漆工手藝,成了一名手藝人!
這樣的兩人,媒人眼里簡直天造地設(shè),雙方父母也頻頻點(diǎn)頭,結(jié)婚順理成章;楹笠荒,王書桃生下一白胖小子,公婆喜笑顏開,日子美滿得要溢出來,果然也就溢出來。
周曉軍要離開小鎮(zhèn),去大城市闖一片天,他再也不滿足于待在小鎮(zhèn)上幫東家涮涮墻,西家涂涂漆過日子,他有著自己的目標(biāo),他想像電視上放的那樣,做老板,住高樓,開轎車……
周曉軍心里希望王書桃跟他一起去闖城市的一片天。王書桃是說走就走的女人嗎?當(dāng)然不,粗瓷碗似的王書桃,一點(diǎn)兒也不愿意出遠(yuǎn)門受外面世界的磕磕碰碰。周曉軍倒也沒勉強(qiáng)她,一個人走了。王書桃在家上班,照顧兒子,照料老人,忙得不亦樂乎,周曉軍逢年過節(jié)就回家。周曉軍回來就給錢,開始是薄薄的幾張,塞到王書桃手里,后來錢慢慢厚起來,這跟周曉軍回來的時間成反比,他錢給得越多,在家待的天數(shù)越短。
有一年,大過年的,周曉軍三十晚上才緊趕慢趕到家,只過了個大年初一,初二就要趕往工地。王書桃留他也留不住,還是他老子發(fā)了脾氣,周曉軍才陪娘老子老婆伢子過了初二。但初三他還是走了,他口口聲聲工地上離了他不行。其實(shí)王書桃心里也有數(shù),工地上有個鬼,誰不回家過年?周曉軍像一艘船,不肯在這兒停泊了,一次次地出航,一定是遠(yuǎn)方的港口更能吸引他。王書桃打定主意,不再做一只粗瓷碗,無論如何磕碰得粉身碎骨也要保一保這婚姻,但是周曉軍卻不似從前,怎么也不肯帶她一起出門!
王書桃不是那種死纏的女人,既然做不成你的港口,我就做回我的粗瓷碗,周曉軍給王書桃八萬塊錢,她就成了小鎮(zhèn)上第一個離婚的女人。女人們的吐沫要把王書桃淹死:“王書桃真是笨豬樣,周曉軍在外掙得萬貫家財(cái),都被狐貍精得去了,她就落個八萬塊!”不斷有人接茬:“要我,看不尋死覓活鬧得他家雞犬不寧,人神不安?”
王書桃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似的,安安靜靜地回了娘家,不久鎮(zhèn)上一個男人托人來說媒,男人是做木匠手藝的,打得一手好家具,兩人也就成了。他給王書桃做了一個碗柜放家里的粗瓷藍(lán)花碗,男人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伴著王書桃。王書桃也和男人把日子過得安穩(wěn)靜氣,像一只粗瓷碗靜靜地待在碗柜里。
王書桃和周曉軍的兒子磊磊,已經(jīng)七歲了,孩子平日里待在周曉軍城里的家,放假了,周曉軍就開著車把兒子送到王書桃身邊,走親戚似的。兒子性格陽光活潑像只小狗仔,成天無憂無慮歡蹦亂跳的,到哪個家都新鮮美氣。